黄骅港
2025.11.22 22:33:29 8 0
黄骅港,不只是煤炭码头
我总爱在黄昏时分爬上老港区的防波堤,看夕阳把运煤通道的钢架染成锈红色。远处起重机像钢铁巨兽般沉默伫立,而近处滩涂上,赶海人的胶鞋正深一脚浅一脚地陷进淤泥里。这时候你会明白,黄骅港从来不是旅游手册上那个单薄的词汇——它是一座呼吸着的城市,是海风裹挟着煤炭气息与海鲜腥咸的复杂体。
在工业文明的褶皱里寻找诗意
大多数游客的车轮匆匆碾过通往煤炭码头的快速路,却错过了平行的那条老路。沿着它骑行,你会遇见被海风侵蚀了三十年的工人文化宫,外墙剥落的马赛克拼出帆船图案。拐角处的老茶馆还在用搪瓷缸泡茶,茶客是退休的码头工人和养船的老把式。他们记得1997年第一艘万吨轮靠岸时全城沸腾的模样,也记得十年前渔村拆迁前,最后一场社火在推土机前舞了整夜。
我总建议朋友去翻车机房观景平台站一站。当上百节车厢如银色巨龙翻身倾倒煤炭的瞬间,黑色瀑布轰鸣坠落——这种工业尺度的震撼,比任何网红景点都来得真切。但更动人的在细节里:铁轨缝隙倔强生长的马绊草,信号灯下躲雨的麻雀群,还有控制室里90后调度员珍藏的一罐各色矿石——他说这是黄骅港的“彩虹”。

咸风里的鲜味版图
本地人区分黄骅港有两个坐标系:地图上的新老港区,和味觉上的“渔船归航时刻表”。下午四点后,渔政码头突然活色生香起来。刚靠岸的渔船甲板上,梭子蟹还在张牙舞爪,皮皮虾的荧光绿在夕阳下像液态宝石。穿防水围裙的船老大用计算器和你讨价还价,零钱箱里总躺着几枚被海水蚀去花纹的硬币。
真正懂行的会多走两步,去渔业村深处找“海英嫂”。她家的炝锅鱼杂用三年陈酱,装在有缺口的土陶碗里。坐在塑料凳上等餐时,你能看见墙上泛黄的合影——2003年那场风暴夜,她丈夫的渔船就是在这个码头被众人合力拖回岸的。这里的每道菜都藏着类似的故事,比如辣炒蚶子要配本地啤酒,这是早年天津货轮水手带来的吃法。

潮间带上的生命哲学
每月农历初一十五大潮退去,黄骅港会露出它最古老的面容。五公里长的潮间带变成巨型画布:滩涂裂纹如龟背,招潮蟹举着不对称的螯跳求偶舞,白腰杓鹬的尖喙在淤泥里探测生命迹象。我常带城里来的孩子玩“滩涂寻宝”——不是捡贝壳,而是找运煤船掉落的异国种子,去年我们发现了裹在缆绳上的南洋楹豆荚。
最奇幻的是冬季清晨。零下十度的海风把喷洒的水雾冻结在输煤廊桥外壁,形成千米长的冰凌森林。早班工人穿着荧光服穿行其间,呵出的白气与煤炭粉尘在朝阳里共舞。这种粗粝与晶莹并存的矛盾美,恰是黄骅港的隐喻——它从不掩饰工业的锋芒,却又在缝隙里生长出柔软的诗意。
或许某天,当你站在新建的海上观景平台,看万吨巨轮与木质渔船在航道上擦肩而过,会突然理解这座港口的语言。它不说轻飘飘的度假呓语,只用龙门吊的起伏、潮汐的涨落、灶台上的爆锅声,讲述着生存与梦想如何在这片盐碱地上共生共长。
(探访提示:渔市交易最好带现金,潮间带探险要查当地潮汐表,拍工业夜景可向港务局申请参观证。别担心迷路,随便找个穿工装的人问路,他们指方向时的手势,都带着海风的力道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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