鄚州大庙
2025.11.21 22:58:39 1 0
走进鄚州大庙:一座被时光浸润的北方庙宇
我总爱在黄昏时分溜达到鄚州大庙。这时游客散尽,夕阳把青砖照得泛黄,檐角的铁马风铃偶尔叮当作响。住在庙旁四十年,我看过太多人举着相机匆匆来去,却少有人愿意蹲下身,摸摸那些被香客磨出包浆的石阶。
藏在飞檐斗拱间的烟火气
很多人举着相机直奔正殿,却错过了最动人的细节——西配殿北侧墙根处,有块明代功德碑,下半截埋进土里,露出部分被孩子们当滑梯磨得锃亮。碑文漫漶难辨,但指尖触碰那些凹凸的刻痕时,突然会觉得历史从冰冷的教科书里走了出来。
庙里古柏的树洞常年被塞满红绳,这是老辈人传下的习俗。去年清明,我看见个穿校服的女孩踮脚往树洞塞纸条,风把纸片吹落在我脚边,上面铅笔写着“希望奶奶能认出回家的路”。这样的时刻,你会明白这座庙宇从来不只是景点,而是承载着悲欢的容器。
农历三月廿八的暗号

游客们总挤在庙会正日凑热闹,却不知前夜子时的仪式才见真章。当守庙人李老爷子提着汽灯推开朱漆木门,那些从河北各村赶来的老人便会默默聚拢。他们不烧高香不磕头,只是用手掌贴住殿前石狮的底座,闭眼站上片刻。
这是流传六百年的“摸狮祈雨”,石狮腹部被摸出深陷的掌形凹痕。外乡人看不懂这套仪式,但当你见过大旱之年,老农们结伴而来时黧黑脸上的沟壑,就会理解这种沉默的触碰,比任何喧哗的祈福都更有力量。
大殿后墙的苔藓地图
导游从不带人绕到殿后,那里青苔在砖缝间自成疆域。连续七年清明拍同个角落,我发现苔藓的蔓延轨迹竟与古地图里的沱河水系暗合。老住户说,这是因为当年修庙时,工匠把糯米浆混着河泥抹进了砖缝。

最妙的是雨后,青苔吸饱水份变成翠绿色,恰似春汛期的河流奔腾。有个美院学生在这蹲了三天,画出《苔纹水脉图》,后来听说在民俗展上引起不小轰动。你看,真正的好东西从来不会扯着嗓子叫卖,它们就安静地待在时光里等知音。
配殿梁上的燕巢
每年谷雨前后,总有燕子精准找到西北角配殿的梁上旧巢。守庙人会在梁下吊个纸盘接鸟粪,这个土办法比任何现代防污涂料都管用。三年前暴雨冲垮半边巢,八十岁的陈木匠连夜赶来,用古法调的桐油石灰帮它们修补。
现在梁上已有十七个燕巢,幼鸟学飞时总撞在绢本壁画上,却从不会损坏画作。这种人与生灵的默契,写在任何旅游指南上都显得矫情,但当你亲眼看见小燕子歪头打量壁画上飞天衣袂时,就会相信有些东西确实能穿越时空对话。
暮鼓响起时,我常坐在庙门石墩上看归鸟。游客们带走的可能是照片和纪念品,但真正在这片土地生根的东西——比如石阶上被岁月打磨的凹痕,梁间燕子年复一年的眷恋,还有老人们沉默的触碰中承载的祈愿——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瞬间,才是鄚州大庙最动人的风景。下次你来,不妨在夕阳里多坐片刻,或许能听见古柏在风里讲述那些被遗忘的故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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